各各他神圣

【基督山伯爵同人】罂粟籽糊、中国鸦片和印度稠膏(基督山伯爵/阿尔贝)(2)

Chapter 2

  在我们上文中提到的事发生的第二天,巴黎社交界就掀起了轩然大波。沙龙,聚会,歌剧院或贵族院里,人人都在谈论同一件事,窃窃私语从各个角落升起:

  “您听说了没有?”
  
  “就是德•莫尔塞夫子爵和基督山伯爵决斗的事儿?要我说,那可真够荒唐的。”

  “可不是吗!据说莫尔塞夫不仅没去赴约,还在事后给每位当决斗证人的朋友写了一封信,上面说他已经向伯爵先生道了歉,因此没有决斗的必要了。还写了他这么做的原因。”

  “真的?”

  “千真万确!我有一个朋友在夏托•勒诺男爵拆开信件时正好在场。信上什么都写得明明白白。”

  “您那朋友眼力可真不赖。”

  “哎,我跟您说,但您得先向我保证不告诉其他人......”

  欧仁妮•唐格拉尔小姐怒气冲冲地把一份报纸扔在卧室的梳妆台上:“呸!这个懦夫!”她说,语气中难掩轻蔑,“不敢去决斗已经够可耻的了,再加上那封信!全巴黎都沸沸扬扬!天哪,现在的男人是怎么了?”

  她身边的金发姑娘原本正修改着一页乐谱,听到女友的抱怨,她放下笔,柔声说:“可我倒觉得和平解决挺好的呀。”

  “好什么好!”欧仁妮颇为不雅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不流血的决斗是胆小鬼才干的事,幸亏我没嫁给他。”

  而与此同时,收到了子爵信件的朋友们也正为他担心:博尚考虑着是否有拜访基督山伯爵的必要;男爵把回信揉成了好几个小纸团,却不知道写什么好;马克西米利安在妹妹的屋子里坐立不安,对子爵遭遇的同情使他饱受爱情折磨的心又蒙上了一层阴霾,他轮流念着两个他在世上最为敬爱的名字:“噢,瓦朗蒂娜!基督山伯爵!”外头天气正变得阴郁、湿热,黑压压的云层像个蛰伏的海怪。巴黎要下雨了。

  然而,以上的种种事,阿尔贝•德•莫尔塞夫是一概不知的。他既没回到家也没像其他人所猜测的那样离开巴黎,而是待在奥特伊别墅。头天晚上,他差不多是彻夜未眠。这一不顾身体的行为带来的后果便是:他病倒了。

  阿尔贝躺在床上,烧得浑身滚烫。他陷入了介于清醒和昏迷之间的谵妄,在半醒半梦中看到了梅塞黛丝。

  “母亲!母亲!”他神智不清地呼喊,医生对这突如其来的高烧也束手无策,只能解释说原因是疲惫、悲伤和心碎(当然也有可能是风寒,他添了一句),而余下的一切只有听从天主的安排了。

  下午两点钟左右的光景,基督山伯爵回到了奥特伊。他扫视了一圈,满意地看见花园被打理得令人愉快,草坪也修剪得整整齐齐的。他看向朝东的第二扇窗子;但那儿没人。训练有素的仆人们不用吩咐就开始给马下鞍、擦身。贝尔图乔迎上来,低声对基督山说:

  “伯爵先生,德•莫尔塞夫阁下生病了。”

  “唔!”基督山大步向里走去,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管家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那他现在好些了吗?”

  “没有,先生。恐怕这会儿病得更重了。这可是急病哪,连医生都说他可能撑不过明天。唉!希望仁慈的上帝别把他这么早带走!”贝尔图乔抚着胸口说完这句话,忐忑不安地抬起眼睛偷瞄伯爵的神色。

  “仁慈的上帝怎么想、会怎么做,凡人哪能知道呢?”基督山伯爵答道,他语气平静,表情近乎从容,只有微微抓紧了的手杖透露出他的真实想法。

  “但是——”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贝尔图乔?”伯爵突然停下了脚步,“告诉我,你觉得莫尔塞夫子爵不应该受这样的苦?”

  身后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管家鼓起勇气回答:

  “是的。请原谅我的逾矩,先生,通常情况下我也懂得多嘴多舌没有好处,但子爵先生他——”

  基督山又一次打断了贝尔图乔的话,他抬起一只手示意不必再说,转身完全面对管家,他问:

  “你认为我应该救他吗?”

  “是的,阁下。”

  基督山伯爵脸上浮起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那微笑即便是最心狠胆大的强盗看见了,也要毛骨悚然的。 “那好吧,”他作了个手势让贝尔图乔退下,带着阿里走上了二楼。楼上的房间像坟墓一样死寂无声,没有了仆人们走动的声音,就连吱呀扭转的门把手听起来也无比刺耳。他推开门,一股潮湿的热气扑面而来,还掺了鲜血的气味。基督山伯爵皱起了眉,地上放着一只装满血的锡碗。他有些恼火地问:

  “这是谁放的血?”

  哑黑奴阿里比划着,意思是:请来的医生。

  基督山的表情更阴沉了。他走到床边,看着青年被汗浸透的苍白面孔,一丝恻隐之情划过他的心,然而只有一刹那的功夫就消失了。“算了,”他自忖道,“我反正也要毁掉他的。不差这么一回。”他开口轻声叫子爵的名字,声音如同一束光般穿透了由梦魇和痛苦构成的迷雾。床上的人吃力地睁开眼睛,花了挺长一段时间才看清昏暗光线下的伯爵。阿尔贝不舒服地挪了挪身子,哑声说:

  “我没想到您会来看我。”

  “您想错了,”基督山伯爵回答他,“我来是为了治您的病。”

    阿尔贝咳嗽了几声,低低地说:

  “我本想在您这儿待一晚就走,现在无疑是没有办法了。伯爵先生,您看到外头报纸上刊登的新闻没有?这里正好就有一份,是一个女仆带来的。我成了全巴黎的笑柄啦。我的家、我的姓氏和我的名誉也化为乌有了。您对这个满不满意?您还记得昨天我对您说的话、向您道歉的事吗?我并不打算收回这个。假如我再有一次机会说明事情的原委,向您坦陈我父亲——德•莫尔塞夫伯爵——的罪有应得,我仍然会毫不犹豫地这样做,我仍会没有一点儿迟疑地这么说:'先生,您是有理由向我父亲复仇的,我作为他的儿子,感谢您没有采用更严厉的手段。'是的,我还是会这样对您说。我不后悔。”

  基督山用一种难以形容的目光注视着他,阿尔贝停下来,稍微喘了口气,勉强地朝他笑了笑,继续说:

  "您瞧,我要死了。一个人对他的死期是有预感的。这可真是件怪事。我在罗马强盗的洞穴中、在与您决斗的前夕都毫无知觉的,这会儿却感受到了。我恐怕捱不到明天了。啊!伯爵先生!我一想到我亲爱的母亲听到这个消息该有多么难过,就心如刀绞!她会怎样的悲伤、怎样地发狂哟!您已经知道,我给朋友们写了信;但我没告诉他们我在这儿。而我还没来得及给妈妈写信就病倒了,因此,我恳求您,伯爵先生,请您派人到德•莫尔塞夫的宅上,替我转告她,就说我爱她。我想见她最后一面。噢!我恳求您,先生,这是我带给您的最后麻烦了,我用我的灵魂、我的仅剩的一点力气恳求您——一个濒死的人在这儿恳求您。"

  年轻的子爵胸膛剧烈起伏着,神色激动而面色苍白,他的湛蓝色眼睛又大又明亮,仿佛滑过天际的流星一样,再过一会儿就要黯淡了、熄灭了。他别过脸,不愿让对方看到自己脸上的泪珠;他的嘴唇也是苍白透明的,正在无声地瓮动着。

  第一次——这是基督山伯爵第一次发觉阿尔贝是美的;不,这也并非第一次。第一次是在罗马他看见这孩子的时候:他长得挺美,这毫无疑问。然而现在他的身上却又生出了另外一种美,它不动声色,但常常出人意料。他的美隐于那血性男子的无畏之下,隐于他的高贵、纯洁与热烈,隐于他受到生活的重击后仍坚持的正直的、能伸能屈的品质中。伯爵被这奇异的美震撼住了,久久没有说话。阿尔贝•德•莫尔塞夫用湿润而悲切的眼神仰视着基督山,那目光也好像在说:

  “我恳求您。”

  “而我也恳求您,”伯爵深吸一口气,缓慢而深沉地说,“恳求您为了您和您的母亲活下去。您还年轻,您还会有好多时间。您会被我治好,就像我曾经治疗过其他许多人一样。”

  “我原以为您不会来的。对于您来说,听完道歉之后实在没有再来的必要。”阿尔贝眼中的光在褪色,他的呼吸急促起来。

  “您为什么会这么想?”

  “我姓莫尔塞夫。” 

  “是的。”
  
  “我是您仇人的儿子。”

  “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您同样是我爱过的女人的儿子。”

  阿尔贝没期望过这个回答;他一下子愣住了。他还想说:“我在剧院侮辱了您。”但终于没有机会说出口。表情严肃的基督山几乎没有一丝停顿地对他说:

  “我必须得亲自去调药。阿里听从我的命令待在这里。但是,您要向我保证,我不在这儿的一刻钟之内您会保持清醒。”

  他知道无意识的昏睡会夺走这个年轻人的生命;这是非常危险的。身为医生的那一部分似乎战胜了复仇天使的本性,他放缓了语气,近于轻柔地说:“这很重要,您会保证吗?”

  “我会想着——嗯,想着我的母亲。”

  “很好。”伯爵点点头,转身走向门口,却在那儿停了下来,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

  “您相信我吗,阿尔贝?我不会做害您的事。”

  躺在床上的子爵垂下眼睛,平静地说:“我母亲曾经爱过您。”他没有提伯爵从强盗手中救出他的事,仿佛已经知道那不过是为接近他所设计好的圈套。“假若您是我的敌人,我的死敌,”他有点苦涩地说,“那便好办得多——”。

  阿尔贝抬头看着门口:那里已经空荡荡的没有人了。伯爵早就步履匆匆地下了楼。



  Chapter 1.5

  子爵躺在这张熟悉的床上睡了短暂的一觉,他醒过来时,基督山伯爵正站在窗前欣赏花园里的美景。伯爵没动,语调轻快地说:

  “早上好,您睡得怎么样?”

  “昨晚,”阿尔贝撑起一边的肩膀,靠在枕头上,他觉得喉咙有点儿不舒服,但没细想,“昨晚我梦见我向您道了歉,为所有发生过的事。”

  “那不是梦。”基督山告诉他,同时朝小花园里的哑奴阿里挥了挥手,催促他快点备马,“您昨天晚上确实对我说了您的道歉。”

tbc

解释一下,由于原著里大仲马聚聚写阿尔贝向基督山道歉的段落太过精彩,这里不打算再作过多描写。我决定跳过这段,只向读者展现道歉之后发生的故事。因此,这里会出现1.5章(第一天后早上发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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