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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督山伯爵同人】罂粟籽糊、中国鸦片和印度稠膏(4)

我更了!!!
 伯爵要黑化辽

Chapter 4

一连好几天,阿尔贝都没再见到伯爵。每天早晨,管家贝尔图乔或者哑奴阿里给他送来早餐和服用的药;更多的时候他只是躺在床上无所事事。奥特伊别墅内的这间卧室离街道最远,因而也最安静,只有从窗户照进来的光线提醒着他时间的流逝。假若不是偶尔进出的陌生面孔,阿尔贝仍会觉得自己在家里,就好像他没有经历过这样剧烈的悲伤、愤怒或者绝望,也不知道他父辈那些鲜血淋漓的过往,他只是、并且永远会是一个快活的贵族青年——但是那样的生活已经一去不回了。透亮的湖蓝色琉璃被打碎了、丢弃了;垂着细细的金色流苏的刺绣挂毯蒙上了灰尘;珍珠不再发出柔和的光;而从异国得到的镶着花朵图案的银器,已经像冰块一样融化了,如同一缕薄烟,到空气中便了无踪影。

直到第七天,基督山伯爵才出现在阿尔贝面前。他没太大变化,只不过脸色更加苍白,面容更清瘦。但是,要是有人细心观察,那么他将会发现伯爵黑色的眼睛里掺了不少血丝。通常只有下了某种不可撼动的决心的人才会有这样的神情:双眼发红,目光阴沉,面部肌肉绷得紧紧的。基督山伯爵走进阿尔贝房间时,脸上带的就是这样一种近乎恍惚的神情。

“您消失了七天,”阿尔贝告诉伯爵,他的声音是大病初愈的沙哑,“我可不相信您有这么忙;连上帝他老人家创造世界也只用了六天啊。”

“我的朋友,”基督山缓缓地说,他走向阿尔贝正坐着的床沿,“您现在有开玩笑的力气了;这很好,至少证明我的努力没有白费。”

“天哪,”子爵看清了对方憔悴的面容,忍不住询问道:“您怎么啦?为什么您看起来这么苍白?上帝啊!说真的,伯爵先生,您看上去倒比我更像个病人哩。”

在这里,我们应当向读者指出,倘若年轻的子爵说话时有点过于轻松,仿佛已经忘了自己与伯爵间的恩怨纠葛,其实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他本性敏感但不忧郁,富于激情但不耽于幻想,拥有骑士精神,也就是说不记仇;天性浪漫,也就是说追求格调。鉴于这一个礼拜以来的起居饮食都无微不至,而且伯爵又使他脱离险境,因此,阿尔贝在这时对基督山的态度,虽不能说是十分亲切,但也是自然得体的。他关切地看着伯爵,却丝毫没注意对方额头上掠过的一道阴霾。

“您没必要为我担心,”基督山伯爵说,“还是担心您自己吧。”

“我!”莫尔塞夫重复道,他开始有些不解了,“我有什么好担忧的呢?您治好了我,我白白地捡回一条命,我的性命是您给救下的。 先生,您不计较那些往事是非常宽容的,除了感激之外我再没别的可说了。啊!您这样高尚的举动已经把您在我心中的位置升到和圣人一样了!我还年轻,就像您所说的那样,我还有五十年的时间好活,我将不再生活在过去的阴影下。那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好吧,伯爵阁下,既然您又让我欠下这么大的情,我想这次我们是没有道理不重新成为朋友的。”

说着,子爵微笑地伸出右手,他的姿势颇为优雅,态度友好,充分显示出毫无城府的豁达。可是阿尔贝的示好并未得到回应:伯爵仿佛在与某种神秘的力量交战,他惊抖了一下,死死咬紧牙关,竟然一句话也没说。

阿尔贝感受到的是类似重生的喜悦;而在基督山这儿,私欲和良知正撕扯着他的心脏。从前他将仇恨置于良知之上——或者说将前者融进后者之中,让拉古尔的炽热火焰盖过大天使们劝人向善的谆谆教导,唯一挡他路的是司法或人类社会,而这些相比起伯爵所拥有的巨额财富根本不值一提,就像覆盖在白瓷表面的蛛网,只需轻轻一拂就能完全除去。然而,这回情况却大不相同:若是放在平时,基督山可以算得上是个清心寡欲的人;他不需要抵御什么诱惑,因为一切都能被满足,一切——只要是用金钱来衡量的——都能被他握于手中。这一回,欲望来势汹汹,对象又恰是他最想不到的一位年轻人,一个刚渡过少年时期、但还留着青涩神色的小伙子——一个对他来说几乎是个半大孩子的青年!他明白自己永远也得不到他,因此想象中的果实也就更加甜美。他同时也清楚地知道,接下来的那一步,将把他推向更黑暗的深渊。

伯爵不禁打了个实实在在的哆嗦,他方才模模糊糊地听见阿尔贝愉快上扬的语调,听见他感激而真诚的声音,这会儿倒有些于心不忍了。

年轻人温暖的气息好像就在身旁,他忍不住抬起脸看向阿尔贝,鬼魂一样的脸色把对方吓了一跳:

“您别逞强啦!刚才还说没事,现在您自己照照镜子!来,把手伸给我,我扶着您。我这就去帮您叫医生——”

“您真体贴,阿尔贝,”基督山伯爵说,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小步,避开阿尔贝伸出来的手,“可是,难道您忘记我本来就是医生了吗?我还没有虚弱到站不住的地步。您多虑啦,这没有您以为的那么严重。”

“更何况,心灵的病痛是任何药物都医治不了的。”基督山用极低的声音喃喃道,阿尔贝没听见他的最后一句话。

此时,钟敲响了九点整。伯爵似乎已经在这场隐秘的战争中败下阵来了;但胜者到底是我们之前提及的哪一方,现在还不得而知。

基督山用手撑着额头,面孔扭曲,苦涩地想:“假如我把他留在我身边,他母亲会怎么看待我!她会说:'瞧,爱德蒙,您对我作的保证呢?您不是发誓不伤害我的儿子的吗?'……但我从来都没想过要伤害他呀!”

这令艺术家感叹、令法官同情的一幕在阿尔贝看来只不过是基督山难忍身体上的痛苦的表现,他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伯爵拒绝了自己的帮助,又是为什么突然对自己这么疏远。他甚至没费心思去想。阿尔贝满心都只有一件事。

“好吧,”饱受折磨的伯爵对自己说,“我放过他。就让天谴劈到我一个人头上吧!我的罪孽太深,我活该受罪!”

他垂下手,在胸前划了个十字,闭上眼睛。

而阿尔贝的声音恰好也在同时响起:

“伯爵先生,”他说,“我在想……”

“嗯,”基督山说,他转过身来,好像又恢复此前那种自然而然的神态了,“请原谅我的失态,我刚才经受的痛苦——”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是突然袭击了我的,您也见到了。我为我的失礼向您道歉。”

他掏出一方叠得很漂亮的棉麻手帕,轻轻按在额头上擦了擦汗。阿尔贝看到他的脸色比手帕还要白。

“噢,您居然还向我道歉!”阿尔贝说,“我才应该向您请求原谅呢。嗯,是这样的,伯爵先生,既然我在您这儿待了一个多星期,我的病也好得差不多了,我觉得不应该再麻烦您了。您对我的精心照顾,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往后您有事需要我,我听从您的吩咐;我任您差遣。”

“什么!您要走?”基督山伯爵问,他的声音有一丝颤抖。

“是的。”

“今天就走?”

“倒不如说是现在!我等不及要见母亲呢。”

“我想告诉您,我给伯爵夫人——也就是您的母亲,以您的口吻写了信,让她别太担心——”

“那我更得早点回去了。”阿尔贝·德·莫尔塞夫答道。

其实根本没有那封信;这不过是伯爵慌乱下找的借口。梅尔塞苔丝拜访过伯爵,还不止一次,但是每次都被他以病情过重的理由给回绝了。刚开始确实是为她着想:做母亲的看到孩子奄奄一息的模样,难免要伤心过度。后来则是基督山的私欲作祟,再加上他对阿尔贝的矛盾感情,一同促成了现在这样不明不白的形势。

“我不需要马车,“阿尔贝说,“您借我一匹马就够了……”

“您知道,您可以再多留几天的。”

“我坚持。”

“您确定?”

“再确定也没有了。”

“那好,”伯爵作了个暂停的手势,拉了四次铃,子爵猜想他是在吩咐仆人备马。

一个男仆打开门,伯爵对他耳语了几句。

“我再问您最后一遍:您一定得现在就走吗?”

基督山的双手抖动得厉害,但声音却异常冷静,他背对着阿尔贝,任何人也无法形容那如释重负的表情里到底有怎样的含义。

阿尔贝这才从伯爵的举动中察觉到不妥,他张了张嘴,还是说:

“对。”

爱德蒙·唐泰斯的嘴角绽开一个奇异的微笑,他理了理袖口,走到阿尔贝·莫尔塞夫身边轻声细语地说:

“那么,谁说我允许您离开啦?”

tbc

注:拉古尔是复仇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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